病房碎笔

2025-06-23T15:59:00

确诊

6月15日确诊2型糖尿病合并高血压、急性肝损伤入院治疗。还没来得及焦虑,就被抽走了20管血做检查。丙氨酸氨基转移酶和天门冬氨酸氨基转移酶数值直接飙升至正常上限的3倍,空腹血糖10.12mmol/L,糖化血红蛋白9%。要说坏习惯,我既不抽烟也不喝酒,但夏天每天至少喝一瓶800ml的可乐——很多时候还是无糖的,却不知是哪一瓶最终成了射中我眉心的那颗子弹。

心魔

我的右侧病床是一位50多岁的大哥。大哥因严重缺钾被担架抬入医院,奇怪的是,尽管院方连续检查三天,始终未能找出缺钾原因。更蹊跷的是,他在医院时血钾正常、精神抖擞,可一旦回家就立即发作,只得匆匆返院,并立刻进行了抽血检查,静脉动脉监护心电图全上了.检查结果毫无意外地也是完全正常,连钾都是在标准范围内.就是心率直接飙到150.同病房的大娘和医生都开始怀疑是他自己太过焦虑给了自己太多的心理暗示....次日再看到大哥,他已经在精神专科医院确诊为焦虑症。说来也怪,自从拿到诊断结果,他的症状竟逐渐缓解。原来人有时候要的不过是一个答案——有了答案,心便有了着落,病也就好了一半。

好姐妹

左侧病床住着两位大娘,一位78岁,一位68岁,都是多年的糖尿病患者。令人意外的是,她们竟是相约来住院的。78岁的大娘家人不在身边,另一位便主动承担起照顾之责,连护士们都对这份情谊赞不绝口。"就当来体检了",68岁的大娘总是这样轻描淡写。而78岁的那位则常对我说:"活着要有质量,若有一天要插管进ICU,我宁可自我了断。"68岁的心态也非常的乐观,宣称"不必忌口,想吃就吃",每次测血糖,78岁大娘的数值稳定达标,而她自己的却在合格线上下徘徊。但是这么多年了她两都没有并发症,看来一个好的心态,也是一付良药.

上山下乡

78岁的大娘十分健谈,和我从上山下乡聊到了释迦牟尼.她说"小帅哥,你知识面真广,肯定很爱看书"从交谈中,我得知她是六十年代的师范生,做了一辈子的老师.父亲是一个盐商,在那个特殊年代属于成分不好的那一类.在上山下乡运动中去了四川的偏远山区,山区的条件总是很艰苦,她却总是很乐观.
她对我聊起的时候总时不时提起"小帅哥,你跟我信佛吧,你心态也好.信佛有好处"我笑答:"我欲望太多,还得在红尘中历练。".
她也笑笑继续说,她有三个女儿,其中一个女儿是医生.另两个女儿做什么的我忘了,她的孙儿成绩非常的优秀,正准备去美国读博,但是因为美国新的限制政策去不了了.平淡的语气里似乎还是有一点惋惜的气息.
到了当天夜晚,大哥已经出院,另一个大娘也回家休息.她对我说"小帅哥,你先睡吧,我要打呼噜,怕影响到你,等你睡了我再睡"我告诉她我也要打呼噜,她说没事,她入睡很快.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了一丝略带抱怨的语气"小帅哥 你的呼噜怎么就不停啊!" 一看时间已经到凌晨零点.

忐忑

"8床,今晚你10点后除了上厕所不要下床了,明天6点开始给你抽血,每半小时一次一共四次." 我轻轻"嗯"了一声,放下呼叫器。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对针头的恐惧从小就伴随着我,每次看到隔壁两个大娘都要打屁股针,我都暗自庆幸逃过一劫.现在我即将面对的是四次连抽。哪怕理智告诉我"不过是轻微刺痛",但那种皮肤被刺破的瞬间,总让我心跳加速。"既来之则安之,相比在焦虑中寻找答案的隔床大哥,我已经非常的幸运了"在不断的心里暗示下,我很快入睡了,第二天5点多就醒来.好像是一个已经被宣判的犯人等待着最终的行刑..恐惧也好焦虑也罢,总有一种情绪挥之不去...终于,耳边传来了熟悉的手推车声音"8床躺好啊,第一针躺着抽,抽完后就不能躺了,也不能喝水吃东西,后面3针坐着抽"这里医院的护士水平确实过硬,针头扎进去的瞬间,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倒是在抽血过程中我却持续的感觉到紧张和焦虑.
第三管血抽完后,我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肾上腺素退潮后,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那种释放后的轻松感难以形容,仿佛过山车冲下最高点后的舒展。焦虑并非消失,而是被理解和接受——它不再是未知的猛兽,而成了可以驯服的宠物。当到了第四针时我甚至感受到了愉悦,似乎我刚越过了一个曾以为难以翻越的山丘.

出院

因为我在饮食和运动中的合理规划,我顺利的提前出院了,血糖和血压也到了一个非常理想的数值.走出医院,阳光温暖地洒在肩头。七天前我带着恐慌和不安走进这里,如今带着希望和决心离开。我的C肽结果十分的理想,着意味着我有非常大的希望能够逆转. 没有了理由,没有了借口,从今天起,我的生活越发明晰——规律作息,合理膳食,适度运动,这不仅是治疗方案,更是生活哲学。就像档电脑遇到诸多的问题一样,我的身体在这周按下了重启键,这何尝不是一场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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